結婚改變一生！戴上此戒，妳從此便不再重要？(下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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夫妻關係,家庭,婚後生活

作者：安娜貝爾．克萊柏　譯者：李姿瑩

在一九九○年後期，亞特蘭大聯邦儲備銀行有兩位勇敢的研究員針對「先上車後補票」的男性進行了一個研究，想看看他們是不是也符合選擇性假說的模式。這兩個研究人員的推論是女性會很嚴格地挑選老公的人選，或許她們的行為會跟雇主很類似。因為衝動就在龐帝克車的後座親親熱熱，最後結婚的方式，跟一般選擇伴侶的傳統方式相比，還是屬於少數。他們發現，就算是先上車後補票的夫妻，還是會有90％的婚姻溢酬。已婚男性的薪資會比較高，即使這個婚姻算是意外的結果。

這個結果也顯示，女性在挑選男性伴侶的時候憑藉一些直覺，判斷他是否是好對象，而世界評斷男性的基礎也相同。另外一個說明已婚男性為何有較高薪資的理論是「專業化」。這個理論主張，當一男一女決定安頓下來，住在一起，他們會不自覺地開始分工。舉例來說，假如有一位伴侶負責煮飯，另一位不只不用煮飯，他╱她還有空出來的時間可以做別的事，也因此變得更專業。如果一位伴侶負責賺錢維持生計，另一位便負責照顧家庭。不管是小事或大事，都可以愈做愈好。舉例來說，在我家，我負責包禮物。部分原因是我非常會包禮物，不知道為什麼，我天生就知道蝴蝶結要怎麼打才漂亮，而且我包禮物的時候，我喜歡選擇適合的蝴蝶結，搭配與蝴蝶結相襯的包裝紙。同時，我還會製作卡片。因為這些原因，並且也因為我很在乎某人有沒有收到禮物，多年來我一直都擔任家裡的禮品採購員。所以我也愈來愈厲害，而傑瑞米的包裝技術則是退步到，他包的禮物看起來就很像兇案現場被兇手匆忙包起來的兇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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圖片來源：徠麗視覺攝影工作室

這可不代表他都沒事做喔！假如今天情況相反，傑瑞米本來應該要練習包禮物，讓我可以練習做一點別的事。但現在情況則是他不用包禮物，而是成為我家的資訊科技客服中心。他對軟硬體非常了解，還知道哪條線要插哪個孔。因為他比我更清楚，所以我已經放棄維持基本的電腦技能。我看到Apple TV 會不知所措，而他看到有個奇形怪狀的禮物要包裝時也會不知該如何是好。這就是專業化。在人類經濟體制下，專業化很有效。我們兩個組成的團隊，很會包禮物，也很懂資訊科技。但如果我們兩個分開，我可能永遠沒辦法看電影，而他則會在生日宴會上成為禮物不怎麼樣的客人。這樣的家務分工，一開始可能只是隨意的安排，但到最後卻變成絕對的分工。也是因為這樣，離婚才會讓人這麼痛苦；除了失去愛人的痛苦外，還得要忍受從基礎一步步學習基本事務的羞恥感。

但是重要的工作也可以專業化。儘管澳洲過去幾十年來經歷了很多變革，異性戀伴侶的分工，尤其是有孩子的夫妻，一直以來還是非常明確，而且沒有什麼改變。男性負責賺錢的工作，女性則負責不賺錢的工作。這個理論的主張是，因為分工，所以老公就可以在職場愈做愈好，享受溫暖的家庭帶來的所有好處（營養、乾淨的衣服、安全感、使命感、孩子、在被迫跟老闆一起搭電梯時，還有話題可以閒聊一下。）還不用自己做單調乏味的家事。

另一方面，老婆則因為這樣的分工，不用負責賺錢，所以她在做這些不賺錢的工作時，也會愈做愈好，像是養育孩子、知道學校的音樂會是今晚還是下週，還有確保家裡有牛奶。我知道這些聽起來有點做作。早就沒有人還信這種一九五○ 年代的夫妻觀念了，對吧？但事實上我們真的還是有這種觀念。在澳洲，有孩子的家庭最常見的分工方式就是爸爸全職工作，媽媽兼職工作或完全沒工作，而且媽媽做的家務工作比爸爸多一倍。那結婚對女性的工作前景有什麼影響呢？最可能的答案是，其實沒什麼影響。澳洲男性在婚禮之後可以預期薪水會因為結了婚而往上調，但女性卻從來沒有這種經驗。

不過，對女性來說，真正改變她們生命的不是婚姻本身，而是孩子。孩子的誕生會改變男性與女性的生活。在澳洲，平均二十五歲的男性，如果沒有孩子，工作四十年後，預計會賺到兩百萬澳元。但如果他有孩子，那他的總收入會增加到兩百五十萬澳元。但對婦女來說，當媽媽卻帶來相反的效果。沒有孩子的女性跟沒有孩子的男性的薪資所得差不多—工作四十年後，預計可以賺得一百九十萬元。但假如她有寶寶，她的總收入會降到一百三十萬元。她會比沒孩子的女性少賺六十萬，也比當爸爸的男性少賺一百二十萬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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圖片來源：發現好室 HAUS HAUS 自主攝影

「妻荒」經濟學到這裡就變得很殘酷。有老婆會帶來各種經濟上的優勢—像是可以工作更勤奮、工時可以更長，還不用開車載一群嘰嘰呱呱的小朋友去上游泳課。但是，當老婆的人，卻要承擔各種經濟上的劣勢。像是做我們之前提過的很多、卻沒有半毛錢可賺的事。在這個領域有一篇非常傑出的研究，是二○○七年史丹佛大學所做的研究。研究人員邀請了一群大學生參與研究，並告訴這些學生有一間加州的新創通訊公司正在尋找一位行銷長，協助公司設立東岸的辦公室，所以要請這些學生協助。研究人員告訴每位參與者，成功的候選人薪資落在十三萬五千元到十八萬之間。每位參與者都要考慮兩位候選人：兩位女性或兩位男性。不管是男是女，根據前測階段的結果，候選人的資格在功能上都完全相同；但其中一位當了爸媽，另一位沒有。在其中一位候選人的履歷表上，會很清楚地看出這件事，因為候選人會寫他╱她擔任「親師家長會聯絡人」。結果如何呢？若候選人為兩位女性，其中一位很顯然是家長，而另一位從履歷表就可以清楚地判斷她應該沒有孩子，那當媽媽的那一位每個項目的分數都會比較低。大家認為她的能力會差一點。只有 47％的人認為她是合適的候選人，而84％的人都會推薦沒孩子的那位候選人。大家給這位媽媽的建議起薪是十三萬七千元，沒當媽媽的那位候選人則可以拿到十四萬八千元。另外，69％的受訪者認為這位媽媽有升遷為管理人員的潛能，相對來說，有84％認為她的對手可以有很高的機會可以當管理人員。

但如果兩位候選人中，一位是爸爸，另一位沒有孩子，那參與這個實驗的研究對象就會有完全不同的反應。大家認為當爸爸的候選人能力會比沒當爸爸的那位好一點。認為他會更認真工作。他的建議起薪是十五萬元，比兩位女性候選人都高，也比那位沒小孩的男性候選人高。儘管兩位男士的資歷幾乎完全相同，但沒孩子的候選人建議起薪是十四萬四千元。另外，針對兩位候選人的事業前景：認為爸爸應該很適合當管理人員的人高達93.6％。沒當爸爸的那位競爭者，則是有85％的人認為他適合繼續升遷。由此可知，有孩子這件事會讓婦女比較難找到工作，比較不容易得到信賴，比較難升遷，而且一般還會認為她不合適。但對當爸爸的人來說，有自己的家庭反而會讓他更具競爭優勢。很奇怪的是，在女性的履歷表上察覺到她可能有孩子的跡象，會讓這些研究對象開始對她的能力有所質疑，覺得她可能會沒辦法全心工作，不夠資格升遷等等，但一旦有孩子的是男性，研究對象又把這些質疑全部丟到一邊。為什麼同一個因素：有孩子，會對男性跟女性造成如此不同的影響？答案是大家對兩性一開始的預設想法就不同。從一開始，大家就預想男性跟女性的行為會不同，就算是在像澳洲職場這樣受到法令規範的環境中，大家還是這麼認為。

大家的預想是男性與女性在當父母之後，會有不同的回應方式。而冷酷又讓人無從辯駁的事實是，這個預想有其道理。男性與女性在當父母之後確實會有不同回應方式。男性在第一個孩子誕生後其實不太會調整自己的工作模式；事實上，假如他們真的有調整，正如我們前面已經提到的，也會是增加自己的工時。另一方面，女性在生下孩子後，會傾向改成兼職工作。有幼兒又有工作的媽媽中，有43％是兼職工作，但卻只有5％的爸爸是兼職工作。澳洲職場上男女的生活就是這樣。當孩子長大、上學，甚至讀大學之後，女孩的表現會優於男孩；而且，在這些長大後決定讀大學的孩子中，女孩畢業的人數會高於男孩。他們一開始找到工作之後，薪資會差不多，也有差不多的比例會晋升成為中階管理人員。但是當他們生兒育女之後，他們就會選擇不同的道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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圖片來源：蕾絲裙與我的女孩

男性的事業不受干擾地繼續發展，而女性則很願意改變自己工作的方式來配合生活中轉變的一切。男性的工作會因為經濟衰退中斷；女性的工作會因為家庭因素中斷。因此儘管現在的體制已不再限制已婚女性繼續工作賺錢的權利，但當我們提到男性跟女性可能比較擅長做什麼事、應該要做什麼事、以及他們會把什麼事情擺在第一優先，人們還是有根深柢固的預想。正如我在第一章中提過的，我們不一定會意識到自己有這樣的想法。這些預想會影響雇主的判斷，而雇主自己不一定會意識到這件事。這些預想會像肌肉記憶一樣，透過經驗而非語言進一步強化。不管是大事還是小事都一樣。我很會包裝禮物，所以我包裝的經驗愈多，讓我負責包禮物這件事就變得愈來愈固定，也愈來愈合理。但你如果想看《絕命毒師》（Breaking Bad）影集，那就得找傑瑞米幫忙。我並不是一開始就打算這麼分配工作，傑瑞米也是。包裝禮物這件事實在很像女兒才會做的事，而我也真的（這裡我就只能用很古老的語言來形容了）沒辦法設定錄影裝置，我的能力差到讓自己女性主義的一面深感尷尬。但最後結果就是這樣。事情自然而然地演變成這樣。我或許可以為自己辯駁說，傑瑞米比我還懂得怎麼洗衣服，也很會打掃。但我不能否認的是，我們因為各自性別的差異，所以在某些技能會有顯著差距。如果扣子掉了，那就要找我幫忙縫，如果有大型垃圾，那請找我老公。

在職場上，兩性行為上的微小模式會變成影響更大的情況。當老公跟當爸爸會帶來無法抹滅的印象；因為你會當老公就代表有人選擇了你，而且很重視你，但除此之外，還有一些額外、沒有明講的安心感；這個人可以一直待在辦公室閒逛，也不會吵著說要去托育中心接小孩。正如一九二二年國會辯論中明確呈現的內容，大家都預想婦女的第一要務仍是待在家裡照顧孩子，而時至今日，這樣的想法還是隱隱約約地對我們造成很大的影響。人們的態度有沒有改變？大家可能會認為有；我們動不動就會聽到新聞報導說某位男性執行長決定要「解決」公司內性別不平等的問題，或某些彈性工時計劃將會改變局勢。但真相是人們的態度—至少在問到一般家庭預期由誰負責做什麼的問題時，其實並沒有如預期一樣改變。我們詢問澳洲人民同不同意這句話：「一個家庭中，先生負責在外賺錢養家，太太負責在家照顧家務與孩子，這樣的安排對這個家庭比較好。」我們來看看結果。在一九八六年，有超過55％的男性同意這句話。這個數據到二○○一年的時候大幅下降到30％，但到了二○○五年，數字又再次上升到41.4％。整體來說，婦女同意這個觀點的比例較少，但過去三十年間，同意這句話的人數也有起有落。

一九八六年的時候，33％的婦女認為男性負責賺錢，女性負責家務比較好。到了二○○一年，這個數字跌到19％，但到二○○五年，這個數字又回升到31.4％。這是怎麼回事？我們可以用寬容的態度來思考過去對老婆工作的限制，還有當時對男女角色的落伍觀點。但整個國家彷彿自己拉起手剎車，再開倒車回到過去那種作法，又是另一回事。我自己的解讀是，雖然現在婦女在婚後繼續工作的機會大增，但因為男性沒辦法離開職場回家負責家務，所以對婦女來說，她們必須要同時兼顧工作與家庭，讓她們的生活比過去更辛苦。而男性如果希望自己可以比自己的父親做得更好，也會很辛苦。所以難怪這些舊模式又會再度浮現，因為大家會以為這樣的解決方式比較輕鬆，也可以減少壓力。梅莉．索頓回想她的一生，不斷在兩性平等的最前線面對種種攻勢，她給我們的意見是：「事情變化的速度比人類歷史上任何東西改變的速度都快。但最終，重點還是男女之間的人際關係。而在這方面，我們還有很多待改進的空間。」真相是職場並不是獨立於社會之外，即使我們常常假裝是如此。當我們想仔細研究辦公室、工作室、工廠、醫院、學校、農場、商店裡面兩性工作的情況，我們會發現，如果不進一步研究兩性回家以後的工作情況，那我們就無法真正了解問題的核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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